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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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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版:诗论
2024年01月31日

诗坛名家评旁白客《大小影子》

别有意味的诙谐术(节选)

张德明

诗人旁白客的诗歌有独特的风格特点,那就是闪烁于字里行间的幽默诙谐之趣。无论是对动物世界的描画,还是对植物世界的书写,以及自然与人文风景的描摹,诗人都以诙谐的笔调来呈现潜存于大千世界中的生命趣味,让人读后既忍俊不禁又深受启发。这幽默诙谐的风格,赋予诗人所绘制出的诗意世界与众不同的色彩和滋味,同时也彰显出诗人富有个性的生命观、价值观和人生态度来。因此我认为,对旁白客诗歌中别有意味的诙谐术的分析和阐释,是有助于我们更深入地理解诗人艺术创作的精神要旨和美学奥义的。

旁白客善于对动物世界作精彩的描画,在饶有趣味的诗语调动之中,将动物们富有人性力量和精神特征的一面奇迹般地彰显出来。比如《野鸭子的AB岗》,就是以随性而活泼的文字。诗人将既会游泳又会飞翔的野鸭子,描述成持有“游泳证A,飞行证B”这两种证件的生灵,这是以人类生存与生活中的资格要求来形容鸟类世界的存在样态,其幽默诙谐的色彩无疑是极为鲜明的。同时,诗人还以“A岗”“B岗”这两种规定着人们特定的薪资权限和工作义务的岗位划分,来描摹鸟类的生存技能,其风趣幽默的味道是呼之欲出的。由此可见,对于动物世界的生动书写,诗人主要倚重拟人化的修辞策略,以人类生活中的人文情形来形容动物的存在状态,进而引导读者从人类世界的生存法则出发去理解和想象动物的生存规律,这是不乏机智和生趣的,而语词之间幽幽散发的诙谐与幽默气息,给人带来了不尽的阅读快感与审美享受。

对植物世界的诗意书写,诗人也善于借用人文的情境来述说植物的遭遇,由此将某种藏蕴其间的现实理解与生命趣味牵带出来。在《受伤的油菜》一诗中,诗人将饱受寒风肆虐的油菜之遭遇,形容成“寒风站成刀斧手/油菜平白挨一刀”,这巧妙的比喻修辞里有着别样的情感和趣味,既是对寒风吹刮下的油菜花惨烈处境的形象描述,又暗自寄寓着诗人发自内心的某种深切的惋惜和同情。接下来,随着寒冷的不断深入,油菜又挨了“第二刀”:“雪水结冰式/像绞肉机。油菜披挂黄金甲,应对/边缘化沦陷。”诗人还以军事化的行为方式来描述油菜不惧严寒,抱团取暖的情形,“菜心/周边的壮士,敢断腕,敢请命/结团火色”,将油菜具有力量、秉性坚强的一面作了精彩展示。而当后来,冬去春来,油菜终于能开出花来,当生命终于绽放的那一刻,那曾经受伤的历史,又有什么值得痛悔和遗憾的呢?显而易见,在对植物的形象书写里,诗人启用了比喻修辞技法和军事化情境摹状策略,将某种不乏调侃与机趣的动人情绪散逸出来,油菜凌寒不惧、抗冬守春的精神品质,也在富有幽默诙谐的文字中悄然浮出水面。

诗人旁白客可以说是一个资深的“背包客“,游历过祖国的诸多名山大川,对自然山水有着特别的记忆和心得,其诗集中吟咏自然风光的篇幅也不在少数。他对自然山水的描摹,从来不是字正腔圆、有板有眼地作客观写照,而是总要发挥他擅作调侃、喜用幽默的诙谐之长,以充满生机和趣味的文字将自然山水独居特色和情味的精神风貌活现在我们面前,例如《八公山下的旋涡》一诗,诗人描述八公山与淮河尽管山水相依,但彼此并不相互配合,“八公山喊立正”“淮河急得跺脚”便是这种互相抬扛情形的艺术化写照,其中也洋溢着诙谐幽默的生命趣味。在这首诗的最后,诗人还描述了漩涡不断冲决、只顾奔向远方的情态,也是以某种戏剧性的笔法来进行形象言说的,自然给人以幽默诙谐之感。

从词语本意来看,“诙谐”是指“说话风趣,引人发笑”。也就是说,“诙谐”一般包含了两个层面的内容,一方面,它指语言表达上的特征和风格,即“说话风趣”,大凡那些具有机智、幽默、调侃色彩的话语言说,都可以说是风趣的。另一方面,它也指语言表达所产生的效果,即“引人发笑”。旁白客诗歌中的诙谐术也在这两个层面有着不俗的体现。首先,诗人的艺术表达是风趣的,他能运用拟人化的手法来描摹自然世界,并借助精妙的比喻修辞来展现外在世界的人性力量和生命辉光,语词之间流淌着醉人的诙谐情韵。其次,诗歌给读者带来的阅读效果也是突出的,既能让人在连珠的妙语之中忍俊不禁,拍手称绝,又能获得情感的自认和心灵的感召。似乎可以说,借助别有意味的诙谐术,旁白客有效建构起了属于自己的特有的诗意殿堂,其诗具有了卓然独立的艺术风格和不可多得的辨识度,由此达到的美学高度也是值得我们肯定的。

影子之喻、

精神面相与语言风格(节选)

刘斌

一、小大之辩与诗性眼光

当旁白客将自己的诗集题为“大小影子”,他实际是说出了他眼中的世界以及在这个世界中,他诗中的抒情主体与所处环境、所遇万物的关系,是含蓄地向读者表明诗集的抒情主体对于书写客体的一种情感、姿态与价值立场。众所周知,影子从来都是处于低处的,甚至是贴近地面的。而这样的一种隐喻的书写以及书写中的情感、姿态与立场,似乎不可能是先验的,它必然依赖于抒情主体曾经低处的人生经验,至少是依赖于其对低处存在的长久的观察、认识、理解与同情,以及由此形成的一种向下的眼光,一种对这样的卑微的沉默的存在发自心灵深处的关心与牵挂。因此,对于这样的隐喻与眼光的追问,有助于我们准确地切入旁白客诗歌的内核,进而把握“大小影子”的精神内涵与审美意蕴。事实上,在旁白客的诗里,这样的隐喻与眼光既不是表层的,也不是单一的,而是多层面多视角的;同时,也不是静止的固态的,而是动态的,延伸的,并且在不断地丰富与深邃的。

二、多重叙事与精神面相

有什么样的眼光,就有什么样的诗写。在“大小影子”之喻的总揽之下,旁白客展开的诗歌叙事是多样的,甚至是庞杂的。从空间性而言,影子之喻是光的照亮与投射,这表现了对光的一种崇拜与礼赞,是诗人对生命中所幸遇的温暖、关照的感恩和永怀。从时间性来看,影子之喻,则是一种回望,一种记录,是个我生命的行踪与印迹,这表达了对个我存在的一种认知与领会,心存了一种敬畏、谦卑与感喟。从本体论角度看,影子则蕴含着存在的短暂与虚幻,喻示着生如泡影的虚无与叹惋。同时,影子本身又是光的反面,是一种遮蔽与隐晦,拒绝与存留,隐含着抒情主体的某种不可通约的愧憾或私密,那种属于不可言说无法言说的一面。这些都决定着旁白客诗歌精神,既有着较容易辨别的轮廓与整体面相,但其内在却又是饱满的,丰富的,甚至是幽深而有些神秘莫测的。尤其需要指出的是,这样的影子之喻所构成的小大之辩,对于一个被抛到世界中的此在个体而言,就是一个永远处于正在进行中的存在的事件,因此,其精神面相既有其恒定的表情特征,那样一种区分善恶、真假与美丑的真实面容,同时又变动不居、含混多样、表情丰富而难以捉摸,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而这又在一个更高的层面构成了其为一对相互阐释相互映衬的大小影子,进而极大增加了旁白客诗歌阐释的召唤结构与多样化。

三、个性语言与整体风格

旁白客的诗歌语言是有着鲜明的个性特征的,从他的诗歌语言实践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具有着语言创造性的自觉,那种对诗歌语言陌生化的追求。表现在语言特质上,有给人殊异之感,所谓殊异,按照布鲁姆的意思,就是“陌生、生疏、奇怪、局促不安、奇异”等等。比如《撒网与扭腰有关》:“再小的网比池塘大/再小的池塘比鱼大/一网下来,再白亮的天空也会黯淡/星星蹲在网眼守候/拉拢,分不清眼界/想不流泪都难”。何以“再小的网比池塘还大”?无疑,这只能是人类的贪心之网,是那种竭泽而渔的掠夺之网,是那种毫无怜惜之心顾忌之情敬畏之意的狂妄恣肆之网。一旦这种网“分不清眼界”,不知道适可而止,人类“想不流泪都难”。人类必将遭遇自作自受的惩罚。就这首诗而言,起句何其之妙,大有古人谓之“立片言以居要乃一篇之警策”的匠心与妙处。其出语之奇,造句之险,充分显示出旁白客诗歌语言的天分和其创新意识之强烈。

综上所述,旁白客的诗歌写作展现了时代的现实图景与变化特点,表现了乡土历史文化的底蕴与精神传统的裂变,同时也深刻揭示出了社会整体精神与个人心灵的疼痛与郁积。他的语言很具个性化,有着很突出的创新性与实验品质。通过阅读《大小影子》,人们清晰地看到,旁白客的诗歌以一种深刻而睿智的大小影子之喻,展开了多重叙事,呈现出抒情主体内心丰富而艰辛的小大之辩,并在这样的过程中拒绝着平庸与堕落,见证并呼唤着诗意的光明与光明的诗意。

简说旁白客的诗(节选)

马启代

见过几次面,都是会间,知道他是一位写诗的融媒体的负责人、一位卓有成就的地方史料学者,也曾编选过他的诗,但集中阅读并被吸引,则是近日看过《大小影子》这部诗集的样稿之后。掩卷沉思,我觉得他是一位低调的、被遮蔽了很久的诗人。

下面,我简单说一下他的诗歌给我留下的几个印象。一是他有自己独到的发现。仔细品味,他的发现不仅是对日常事物的诗性发现,还是他对自我经验和灵性世界的开掘。旁白客的诗歌语言充满了这种天然的诗意发现、悠然的诗性表达和自然的诗思建构。他把端午看作“以《天问》《楚辞》自传/把向心力包进粽子里公转”的“天地间的一张唱片”(《自传的端午》),他把芦花看着“一支叩问苍天的毛笔”(《芦花》),这些都是思维升华后的命名,而不仅仅存在于比喻这一修辞的层级。二是他对动词的运用特别用心,反复推敲而带活诗景,对一些成语熟语的活用也起到了照亮全诗的效果。试看旁白客的诗句,如“门缝的光束把镰刀、锄头捆在发暗的角落”“满目的绿让河道瞪得发毛”“小木屋留下话柄/被河道攥着”(《河边的小木屋》)之“捆”“瞪”“攥”字的使用。三是他的文字里有一股按耐不住的英雄气,当然也可看作来自生存环境和文化根性上的侠气,有着源自民间的草莽特性,站岗、列队之类的词汇和意绪时而出现,他将之赋予笔墨所及的事物,并在情感层面和精神层面显露出文化意义上的悲悯心。如《地图》《朋友圈游来两条鲶鱼》,特别是后者,他诗中三段,分别用“游。再游。一直滚。”开头,甚至给人人类文化学意义上的警示。四是他有着奇特的想象力。在这方面,旁白客显露出很高的天分。他对夕阳说:“这样,你应改名换姓/把白天作成内衣/穿一身光明”(《夕阳》),见到蚊香,他写到:“蚊香本无蚊/时装或黑或青,一盘/蛇。抬头的烟雾/如蛇信,香/舞动鞭子。抽打/夏夜,也/拷问我”(《蚊香》),他从海的视角写海更是凸显出一种新的审美形态:“一条蚂蟥拱着浪/身高过丈。海掐腰站立/把我看扁//蚂蟥咬我一寸/我让浪头在脚前/求饶三尺//海,坐等/无风的风,碾压浪/鱼竞飞,举起的高度/与我平分云朵// 浪的宽度减去飞起的鱼/刚好够我造一个/骑蚂蟥的梯子//海,看我忽高忽低/我便可算出海的宽广”(《海的视角》)。五是他有着风趣幽默的性格特长和由此形成的审美知趣,让他的写作呈现出一种新的维度。诗性的发现、幽默的天性加上本色的写作会给一个诗人提供非常有利的提升空间,说到底,幽默本身就是才华和智慧的聚合物,试看他的《野鸭子的AB岗》。五是他除了有着惯常的传统的感兴对象,如第一辑乡土篇、第三辑情结篇和第四辑游历篇的诗篇,在第二辑格物篇和第五辑循理篇中,他直面现代文明的环境和人们精神的变化,这样他的诗中不仅出现了大量的新词汇,如“光伏发电”“量子力学”“广播电视塔”“焊花”“蚊香”“楼群”“课件”“天桥”“沙发”“雾霾”等意象,也出现了一些明显在心灵和精神经验视域进行形而上思考和哲学提升的书写努力,如《雪的哲学》《麦子的哲学》《等刀回来》《翅膀不等于口粮》《词根:垫》等。

最后还要说几句的是,在我看来,旁白客的诗歌还存在一些问题,尽管这些问题很多优秀的诗人也许一辈子都克服不了。一是存在相似的切入方式和表达方式,包括语气和用词。二是有些诗的完整性和完成度尚不够,有些在实虚转换的过程中缺乏必然的联系和内在的呼应,显得匆促和缺乏用心,这样就使得一些应当更精彩的部分没有出现,让人有些遗憾和唏嘘,如《凤凰》《瓦房》等。三是有些作品有为诗而诗、为美而美的追求,有诗性、诗意、诗美,但缺乏魂魄。这是一个根本的大问题,可以说,现代诗人应有突破素常意识和书写现代精神的“人”的自觉。

儒释道文化所孕育的美学,容易麻醉人,缺乏现代的审美意识,现代美学应是醒人和撼人艺术。作为现代诗人,为何书写?写作什么?如何书写?还是老课题需要新答案。文字都是创造主体人格和精神的外化。对此,不得不察!

身体诗学(节选)

方文竹

诗集题材集中,似乎是淮河乡土,说明诗歌的写作是有自己的根基、自己的据点、自己的方向,接地气,有着大地的依托,认真,务实,有效。但是,最吸引我的是,几乎每一首诗都涉及“身体”,身体的部位、器官、生理、心理等,仿佛诗人写的干脆就是“身体诗”,或说,一部“身体”诗歌大全。

旁白客诗歌中的“身体”首要是物象身体化。仿佛人类的童年在本质上都是诗人,还未区分人与万物,有一种“泛神论”的味道,让万物活跃着蓬勃的生命,和人一样运作于天空与大地之间,类似于海德格尔所追求的古希腊的“存在”的原义。我们欣喜地在旁白客的诗歌中找到了这种“初心”和“初觉”。《金钱草》有“握”“举”“唤”等动作。“养我的淮河胃口”之“胃口”才引出“二婚”和《一地鸟哄抢喜糖》。这样的例子在旁白客的诗集中俯拾皆是,美不胜收。

旁白客的写作正是由此体现出自成系统的以“身”试法的写作方式。诗人通过对于“身体”的经纬穿引、灵心妙运而巧喻浪涌,连珠成串,世界仿佛一部有关“身体”的奇幻大书,实行人与万物的移位变形和互为隐喻,仿佛一部神奇的当代人类化身创世神话,真的万象缤纷,奇妙献珍,诗意炽烈。甚至可以说,诗人通过“身体”或“身体”之引线发现了诗,至少扩大了诗的领地,彰显出旁白客独特的诗理、诗趣、诗法、诗味以及创造才质、给诗歌提供美学经验等。也可以说,“身体”式的写作,其诗意是现成的,而且写得简洁,精练,富于意蕴。

如果旁白客的写作到此为止,那也只是一个诗匠,仅仅满足于诗歌表层的花样翻新而已。我们高兴地看到,不仅如此,诗人还以“身体”的视角观察世界,形成了独特的“身体”意识形态,世界在“身体”上形成,体现了诗人非凡的“心”志和“眼”力。也就是说,仅有身体是不够的,还要有灵魂,必须灵肉一体,才会透过“身体”的“外壳”抵达诗歌的内核。“坐等”的《芦花》开出“人世密码”“灰白的心事”,似乎让人触摸到“芦根”,扎在世界的最深处。《金钱草》昭示“金命,草的活法”,而“民间惜草命,自此 多一位草莽英雄”与“金命”相对,反讽的意味概括了多么沉痛沉重的历史内容!诗人就是这样善于以“身体”为基点,通过“身体”的聚焦和化用来构筑他的诗歌大厦,取得了让人意想不到和耳目一新的艺术效果和思想冲击。可以说,“身体”是打开旁白客诗歌百宝箱的一把钥匙。

“身体”是原始的“我”或“我”的基础、第一出发点。在旁白客的诗中,“我”的置入,既是抒情主体。又是叙述人,避免了虚飘高蹈、漫无边际,而是将整个诗境构建成一个可触摸的坚实而可靠的前提。也就是说,在旁白客的“身体诗学”始终有一个血肉亲我的在场和亲和性而避免了虚空高蹈的声势。诗人长期生活其中的淮河乡土是“身体诗学”的温床,没有多年的生活体验是掌握不到全身上下的部位、筋脉、气血和骨骼、内脏,更别说触摸到灵魂。可以说,整个淮河就是一部关于“身体”的隐喻词典。本来,大地就被称为人类之母,隐喻女性,如未开垦的土地称为“处女地”。淮河自然成为了诗人的母爱港湾和温柔乡,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粒土、一滴水,等等,于他都活跃着鲜活的生命:草木说话,水土翻身,云朵瞪眼......与其同呼吸,共命运。“我同河水并肩平躺,分解光泽”(《河边的小木屋》)。

通过以上的观照可知,诗人旁白客“身体诗学”的写作克服了诗坛流行的同质化、具有较高辨识度,门径成熟,自成一体,在众多的当代诗人写作中实乃罕见,在嘈杂的诗坛理应占据一席之地,以报答其多年的默耕和深潜的词语历险。

影子是光的自爱(节选)

宫白云

诗人旁白客给自己新出版的诗集命名为《大小影子》,影子是一种光学现象,由于物体遮住了光的传播,不能穿过不透明物体而形成的较暗区域,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影子。影子的形成要光和不透明物体两个必要条件。也可以说没有光也无所谓“影子”,而在旁白客的诗歌世界里,他所有的诗就是他大大小小的影子,这些“大小影子”携带着他心灵与精神之光,在他的诗歌里穿行与烛照,与他的自身不可分割,所以在他的诗《大小影子》中他说:“影子是光的自爱”。对于诗人旁白客来说,影子是母亲、是童年、是故土、是回味……世上万物都有某种失落的可能,但影子不会,只要有光,它就会跟随于你。

旁白客的诗让我们体会到了写作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重建我们与世界万物的关系。旁白客的很多乡土诗都隐藏着现实的荒谬与残酷,他的诗不仅仅是为了进入现实,而是展现诸多的意味,如以“一地鸟哄抢喜糖”为由头,极大地讽喻了一些乡村出现的“涉及地一年二婚”的荒诞行径。还有《退水》中,面对洪水肆虐的残酷,幻想把“洪”字褪掉,只剩下那个滋养良田的“水”之愿望。在诗人这里,“乡土”既是根源所在,又是精神的寄托。但诗人敏锐地发现如今的乡土已经遭遇了不可遏止的改变,即使脚踏在乡土也不能再返璞归真,所以诗人发出了“谁伤害了故乡的肠胃”的悲叹。当“人与鱼/只隔一个胎盘/人游不回羊水,如同鱼/补不了胎气”(《人与鱼》),这时候诗所触碰到的就不单单是一种“乡土”情结,而关涉的是对那块乡土今后与未来的深思,诗人最不愿意看到就是乡土已丧失了其原有的含义,他写下它们,是为了去透视、去警醒,这是对“乡土”最大的情感与爱。

旁白客诗歌所覆盖与包含的东西可谓五花八门、包罗万象,他从日月星辰一草一木中去探究事物的道理,他运用象征、隐喻等方式,去与它们恰切地糅合。从“斜阳”“落日”“菊黄”“茅草”“老渡口”“枯井”“瓦房”……中去探寻其中的真相与意蕴,他提升、检视、确认,从中获得诸多的启示和心灵的重量。诗歌就是不断更迭的美学,旁白客的诗写始终具有光与影的美学交融,在明与暗、显与隐的更迭中洞悉事物的本相。他的诗并不复杂,却有一种简单中的深刻。明代书画家董其昌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句话在旁白客这里体现得近乎完美,他先后共出版了16部著作,内容涉及历史、文学、新闻等,没有大量的阅读是写不出这些优秀的作品。而在行万里路上他更是当仁不让,这从这部诗集的第四部分“游历篇:唯我游客,最解熙攘与过往”中可窥一斑而见全豹,对于行路中对那些“风景”的重新发现、呈现及思考,构成了他这类诗歌中一种内在的人文与历史的观照。

写诗犹如书法写字,任何一撇一捺的疏忽都会导致这个字的报废,诗歌中的“多余”成分也会影响整首诗的立体效果。旁白客的诗歌布局与立意都恰到好处,没有多余的弯弯绕绕,语言质朴易懂,但隐喻性很强,许多诗都富有哲理,往往从人们所熟悉的日常事物入手引出一个喻指,如这部《大小影子》中的第五部分循理篇,其中有一首《等刀回来》,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魔力,诗人透过刀与鞘的微妙关系,为我们破解了刀与鞘的密码,刀鞘都是所谓工具性的东西,主宰它们的是刀鞘的使用者,“刀鞘从不自己出手”,暗示了所有“暴力”的根源在于人而非工具,刀只有归于鞘才是安定祥和的所在。此诗以暗示的手法,提醒刀的使用者,在拔刀之前要三思而行,而这样的三思而行亦是同道中人才能领会和理解的,它传达的是一种克制与隐忍。它让刀鞘“等刀回来”获得了非凡的灵性,特别具有信仰的意义。

世间的“大小影子”比比皆是,唯有光使它们存在,这也是旁白客这本诗集《大小影子》的寓意所在,他深谙光影之道,他为自己创造了一种高塔,并用心灵和精神之光来与塔下之影互映!

用具体的物象,

支撑起诗歌的力量(节选)

沙马

旁白客的诗集《大小影子》,第一辑《乡土篇:一地鸟,在立冬的守望里,哄抢喜糖》。这一辑虽然写的是乡土,但乡土深处却暗暗的含着“乡愁”。这乡愁在不同的意象里散发出不同的“故乡”气息。“我看见一地鸟/在立冬的守望里/哄抢喜糖。这糖纸里/想必藏着虫子,或失散的/子嗣,”隐喻着民间生活的习俗,仿佛一幅乡土画。而“失散的子嗣”构成了乡愁的源头。作者以深层次的思考支撑起语言的力量。这样才能使诗歌赋予艺术生命力。才能在读者内心形成回音。

第二辑《格物篇:菊黄,像倒下的宫廷瓦》。作者试图在“格物”中获得事物真相,换言之,试图在事物内在深处感受“存在的姿态”。“格”,不仅是思考,更是感受和体会,是对身边存在物质的触摸和探索,在已有的物质里注入新的含义。这“新的含义”意味着对新世界的发现,意味着守望和召唤。于是才有了旁白客这样的诗句:扬起一捧土/有多少未了的缘;菊黄,像倒下的宫廷瓦;一部天书在泥浆中站立;用走过的光画,/一半。藏一半……从而使“存在与虚无”在事物间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

第三辑《情结篇:情分、情怀,大小影子一张图》,说在这个“大小影子”穿插、晃动、时隐时现的时代,“情”是其中的一个纽带。作者善于用具体的事实勾勒出一个一个生动的图案。而一个一个生动的图案有来自于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影子,从而使“虚幻”与“现实”之间有了无形的联系。也就是说“人”的世界与“物”的世界在对立中统一了起来,其中的桥梁就是作者的想象与思考,让彼此的存在,在巧妙中不留痕迹的发生了关系,也使诗歌有阅读上的张力。

第四辑《游历篇:唯我游客,最解熙攘与过往》。从某种意义上说,人在人世间都是在游历,游历中的过客,对熙攘与过往有着一定的感受。正是这些景象构成了“熙攘与过往”,构成生命的开始与结束,也构成了物质与灵魂的相遇。

第五辑《循理篇:三伏贴,可用热情疗治内伤》。循理,可理解为在事物的路上遵循着“理”的规律调整自身的行为。布罗斯基说,“一首诗是一种精神活动…… 也是对语言进行选择的方式。一个优秀的诗人善于将“思”与“诗”统一于一体……”旁白客的诗善于在日常现实中提取有意义的物象,经过自身的思考和文字加工,获得了文本的一定程度的感染力。

综上所述,旁白客的诗是建立在“形象大于思维”基础上,通过具体的意象和生动的现实让诗歌获得了充实表现力。并且用形象性的语言力量,支撑住了诗歌的稳定性,继而在词与物之间打开一条进入灵魂的通道,然后努力进一步提升艺术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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